已經三月中，天氣還沒完全回暖，這是個讓人開心不起來的冬天。

先是乖乖的事讓陰霾籠罩全家，接著12月初妞妞感冒，之後她每天都歪著頭窩在電暖器上睡覺，讓人看著好心焦。再過來是農曆年前，全台的新流感疫情引發人們恐慌，管理員要求我不要再餵鳥，開了三年多的食堂就此收攤。

管理員找我談話是在農曆十二月底，家家戶戶準備大掃除前。那個時間，差不多每一家在外唸書、工作的人都已放假回來，大樓裡比平常有人氣，但是回來的人多，意見也就多，再加上我家食堂辦到後期，在鳥界小有名聲，每天中午放食前，大樓裡都充滿了嘈嘈切切的鳥鳴。雖然食堂每日放食的量是固定的，但是不知為何食客就是愈來愈多，所以，最後熱鬧的程度終究引起了某些人類的不滿。

管理員說的理由有兩個：一、有住戶耽心禽流感，二、大樓的清潔人員有怨言。

針對第一點，我回答說：台灣目前為止沒有發生過H5N1的禽流感，以前有出現過疑似案例，後來證實都不是。而且禽流感現在已有疫苗可施打。再說，禽流感的帶原鳥主要是侯鳥，不是麻雀、斑鳩這種家常鳥，即使他們感染了，鳥兒一生病多半會躲起來，不太可能有那個體力或精神出來覓食，你看到的那些蹦蹦跳跳在吃飯的，都是健康的鳥。

這段話我實際說出來的只有第一句，因為才講完第一句就被管理員白了一眼。他可能覺得我這樣的回答很白目吧。他不是來討論感染機率或調查數據的，因為問題出在有人在恐慌，而這個恐慌需要被解決。

我後來同意不再在我家陽台餵食，並不是因為人們的非理性恐慌，非理性恐慌的源頭不是鳥，也不是一介草民我可以解決，我同意不餵是因為第二個理由，也就是大樓的清潔問題。我們這棟樓財務吃緊，只聘得起一位清潔人員，而且他每日只工作半天，年節前的大掃除也只有他一個人做（可能有另外找人修剪中庭花木？），如果餵食行為加重了清潔上的負擔，那麼除非我自己可以幫上忙，否則我確實不該再繼續。

於是我決定改到其它地方餵食。

我家附近的河堤如果以某大馬路做分界，東邊人少，西邊人多，而且東邊有一片土地目前看起來是未開發狀態，感覺不在公園的屬地之內。一開始因為不想再引起「懼鳥」人士注意，所以我是到東邊撒食，可是我撒了三次，只有一堆被發現，而且那一堆是在比較靠近人類的地方。我不知道我家的食客去了哪，或許在戶外他們也認不出我，我站在空曠的荒地上四顧茫茫。

這件事印證了我在幾本書上讀到的，生活在都市裡的鳥兒，他們的覓食習慣已經受到人類的影響，知道跟隨著人類更容易找到食物(參考： 柴田佳秀著，黃郁婷譯《鳥類雜學事典》頁134~5、83、108~9，史蒂芬．摩斯著，陳姿言譯《鳥類私生活》頁83~5)，所以他們其實會去人比較多的地方找食物，這應該也是為什麼自助餐店門口常可以看到小麻雀吧。

到西邊撒食我是有疑慮的。高雄市的【公園自治管理條例】在2009年把禁止餵食流浪動物加了進去，而且好像就是針對民眾餵食野鳥的行為而修訂(原自由時報鏈結已消失)，不過奇妙的是，最後出來的文字是「流浪犬」（第15條第5項[2023年條例中只有流浪動物]，雖然這事一點都不好笑，我卻很想竊笑）。我有想過，如果被舉發，只要說我餵的不是流浪犬就好啦，但是隨即想到某位蛇王以「彪」未出現在保育名單裡，而辯稱彪非保育類的事，這種故意裝糊塗的作法，嗯，並不光彩。

而且，這不是我一個人或少數人要面對的問題，我相信這個條例之所以會在立法過程中從「野鳥」轉變成「流浪犬」，是因為立法者對流浪犬或流浪動物懷有更深層的歧視，「野鳥」對他們來說，沒有都市中的流浪動物來得更具立即的威脅性。難道這表示人類比較沒有那麼排斥野鳥嗎？當然不是，是人類根本不把野鳥當作城市的一份子。換個說法也就是，有些人到現在還留存著一種想像，認為在都市之外有一個「大自然」，沒有被人類馴養過的野生動物都在那個大自然裡，人們沒有注意過也不相信有些「野鳥」早就在都市裡落戶札根，他們是野鳥沒錯，但他們也生活在這個都市裡。

人類是和很多很多動物共同生活在這個都市裡的，可是有人就是不肯正視並承認這件事，或者在他們被迫要去面對的時候，仍然是唯人類獨尊，除了依附在人類家戶單位下的動物外，餘者皆以驅逐或撲殺的方式對待之。

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我也不知。想說，可以在各縣市推動建立餵食平台嗎？既然有人要抱怨居住環境被動物的排洩物弄髒，OK，那麼撥一些地方出來，讓動物可以去用餐如何？而且地點如果固定，也方便做好衛生管理啊。不過，我想，我想到的別人應該也想到過，問題有這麼容易解決就好了....

去年11.24的影片，當天食客很多，大約也就是從那時開始，愈聚愈多的食客引起鄰人注意。



 
  • 留言者: Phon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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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日期: 2011-04-07 23:52:54

蠻無奈的，可是也沒辦法～
只是對曾經照顧過米寶、貝貝的牠們總覺得有點過不去吧

  • 留言者: shriekingtiel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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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日期: 2011-04-11 12:06:16

嗯，是啊。小吃部改成流動攤販，我也很不習慣，最近天氣回暖，文鳥籠再度回到陽台，變成展示櫥窗，有來逛櫥窗的都有來店禮喔，熟門熟路的熟客就會知道~


  • 留言者: Wi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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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日期: 2011-03-19 12:33:42

或許這就是人類會走到這一步的原因...
自認人類是最高等、最了不起的生物，
或甚至認為除了人類以外的命都不算命...
要不是人類無情的自私，大自然何必以同歸於盡的方式反撲?
身為人類真感到可恥...
只能相信野鳥們的生存能力會帶牠們早到另一個食物來源...
或許讓牠們學著自己覓食才是對牠們最好的，
畢竟人類太不可靠了。


  • 留言者: shriekingtiel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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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日期: 2011-03-20 00:55:24

大自然以同歸於盡的方式反撲──這句話講得好！我相信鳥兒們的生存能力是很強的，不過我也想提供他們一些食物，現在還是有啦，沒有定時定點就是了